2005/01/08 | 灯光城市
类别(小说,Novel) | 评论(1) | 阅读(190) | 发表于 14:05


鱼说:“你看不到我的眼泪,因为我在水里。”
水说:“我看得到你的眼泪,因为你在我心里。”


学会珍惜就是长大,
学会承受痛楚就是成熟。
执着你爱的,.
放开你不爱的。
生命原本是无奈。


无语。



一路摇晃,车窗外是那繁华的城市,灯光璀璨。人来人往,与陌生的人擦肩而过,或许她,就在那人群中。在水果店前?在SEVEN-ELEVEN中?还是从戏院中走出?我无奈地笑着自己在不清醒的状态下的狂想。喝多了。那群在PUB中的女孩灌了我一肚子麦水,又或,是我自己灌下去的。我已经不想再想。的士司机不时从倒后镜中窥望瘫痪在后座的醉鬼。我样子太差?又或是他是搞GAY的,相中了我?我不自觉地笑出声,笑自己的白痴。司机又望了我几眼。
车竟在路口抛锚了,How lucky I am! 也好,司机不收我钱就回到了路口。摇摇晃晃地走回家。咦,钥匙呢?哦,在这。我又在傻笑,从左裤袋中摸索出六边形的钥匙。进门,便倒在沙发上。望着寂静与黑暗的客厅,喘气,再喘气。从今以后,没有人再去管我是不是喝得酩酊大醉,没有人再去理我有几天没有洗澡,更没有人担心我什么时候回家……这就是自由的幸福?
眼前升起一层水雾,没有崩溃,又像春天的雨。
害怕面对痛心,倒头便睡。

醒来是,已过了半昼。难得有两天假,好想继续再睡,却又辗转难眠。苍白的光线穿透了玻璃,充斥着狭小的空间。洗了个澡,换了件衣服,便走到街上去吃早餐。应该说是午餐了。
经过一间贵得出了名的时装店。橱窗摆着一件粉红色薄裙。如果她穿,一定会很好看,可惜,JUST如果。我望着橱窗玻璃上映出的那个满面胡渣、头发凌乱的颓废样发呆,店里的靓女SELLER在橱窗里伸头盯着我。我像乞丐吗?我不屑地笑着走开。
衣服我买不起吗?只是没人穿!

无聊地在灼痛的日光下穿梭于人群,没有目的地,脑里一片深白色。经过码头,走过了,又走回。买了张船票,在灰朦的海上摇晃了一圈多的时针,来到了一个与我每天生存的城市隔海相望的小岛。
没有更多,只有一个渔村,几艘渔船,很孤零。我看着对岸那个吵杂的都市,这里,仿佛是时间边缘上一个不动的恒点,安静得像仙境。我又能摆脱凡尘吗?我只是凡人,不是神仙。
在沙滩上闲逛了一个下午,在沙上写下她的名字。这里的日落,没有刺目的光,夕阳与天空融为一体。色彩逐变,从红渐变为蓝色,再从蓝色渐变为深蓝。夕阳染红了那边的桥,这边的沙,上面的天国,下面的海。橙红的光在海面上变得有生命,在游动。
涨潮时,海水没去了她的名字,我看见。



“喂,喂,醒醒啦……唔……”
睁开眼,看见稀疏的星斗,和一张少女的脸。我立刻爬起来。涨潮的海水已经把我浸没了一半。湿腥的衣服使我和狼狈,冷风划水而来,使我打了一个寒颤。
“你没事吧……这样子会着凉的。”那位少女一脸认真地说。
我摇了一下头,轻轻地笑着。
“那我走啦。”女孩踢着沙慢慢走向一条亮着昏暗灯光的渔船。
我侧头望了一下海对岸的城市。灯光比天上星斗更闪亮,跨海大桥仿如着火的飞龙架在大小两岛之间。那边,这边,我能不回去吗?

第二天下午,我终于回到家。很累,无论身心,拉开窗帘,却没有太阳。今天,阴。洗澡,泡咖啡,看书,听歌,虚晃了一个下午。

“Morning, Ivan ”“早晨。”
拿着奶茶、三文治回到办公桌前坐下,打开电脑。N封E-MAIL。逐封逐封看,尽是些无聊广告垃圾。
“嘟”
手机短信?大清早谁来啦?打开一看,我几乎把奶茶混三文治都喷出来。
“我又入侵你家了!”
又来了,她每一次跟男朋友分手都变得无家可归,就搬到我家。以前因为她在,她就不来了;现在……

七点半,窗外的灯光如萤虫,在闪烁。公司楼下的街挤满了人。最后一个离开,关上公司的灯,瞬间跌入黑洞。走到街上,穿梭人群,孤零感倍增,如一只落伍的雁儿。手机响起。
“还没吃饭吧,一起啦,在老地方等。”
有时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认识这样一个ET。

“要草菇牛肉,果汁猪扒,罗汉上素……”
“嘿,GIRL,你能吃这么多吗?”
她冲我笑了一下。“先要这些吧。”
“没关系啦,那都是你最爱啦,对不?”她总是那么可爱,永远长不大,尽管已经经过多次爱情的洗礼。
“其实,我会打搅到你吗?”她把一大块猪扒放进口中,橙红色茄汁沾满她的双唇。如血。
“算了, 习惯了。”我无奈地说。
“我都明白你不介意的啦。”她喝了一口茶。橙红在瓷杯中化开,变淡,形成一层七彩的油层。

回到家,冲完凉,走到厅中。熄了灯,只有不显眼的走廊灯。很黑,很静。窗外的城市却依然繁忙。她坐在窗台上,开着窗,抽着烟。她深知我讨厌烟,、烟草、烟丝;总之一切和香烟有关的东西。那窗,是她唯一的吸烟区。
她把烟架在烟灰缸上,抱着膝,望着一片漆黑的天。今晚,没有一点亮光,没星,没月,只有沉实的云。我看见,一滴泪,打落在隐约闪亮的烟头上。烟火在挣扎,却抵挡不住第二滴泪。
我没看下去,转身回房。在寂静中,我仿佛听见水滴打落在玻璃上的清脆和凄沧,仿佛看见泪水装满了烟灰缸,倾斜,崩堤,浸满我的房子,电视机、电脑都浮在水面上。只有欧文,淹没在那泪海里……



我用尽全力一脚踢到我那宝马的车肽上。车,纹丝不动;我却痛得跳起。可恶的四轮,总在我急需的时候坏掉。无法,我失望地走在马路边上,任凭出租车在我身边呼啸而过。宁愿迟到,我也不愿屈服于那四轮。
一部女装机车截停我。
“坏车啦?”是她,那个ET女孩,娴。
“你来赠我两句吗?”我有点脾气。
“送你一程吧,FOR FREE。”一把就把头盔塞到我怀里。
我不好拒绝,也就上车了。
“抱紧咯。”
这女孩拿了机车执照这么久,我都没坐过她的车。因为她爱速度,开车不要命。虽然,我也是那样。但我总以为我的宝马比她的“小绵羊”要安全多,即使我要比她快上两倍半。

“你的腰还挺细的啊!”
“色鬼!找死么?”

回到公司,见到一群女生坐在公司的等候厅里。
刚坐到椅子上,ERIC就进来了。
“今天本广告公司选美吗?怎么这么多女生?”我低着头,看着今天的日程表。
“老兄,今天你请秘书,那都是你的‘后宫佳丽’。”
“哟,老早就忘了。”
作为广告公司策划部经理,我竟然没有一个秘书!有点讽刺,所以我决定要亲自挑一个。可我的记忆力真是……
“叫她们逐个进来吧。”

“呼”,我喝了杯咖啡,望着之前的六七八个的履历。有点灰心。
“下一个。”我翻开第九本个人履历。
这女生,很面熟。算了,我对漂亮的女生都有感觉。
慧,一个普通的名字,却落在一个不平凡的女生身上。这一点,从她走进我办公室里的那一刻,我就肯定。
她,不单美丽,气质劲好,而且还是高材生。

我决定请她。从她离开我办公室的那一刻,我决定。

LUNCH TIME,我与ERIC一同在公司外的日本料理店里吃寿司。
“咦?你的‘入闱佳丽’哦。”ERIC用手撞了一下正在喝水的我,然后指着歇对面的那位置。原来呛着热绿茶的感觉比吃了口WASABI还难受。
我瞥了一下,抓起面前的三文鱼寿司,在酱油碟上轻轻按了一下,然后狠狠地沾了一下WASABI,塞进口里。
“那又怎样?”眼泪往外溢,一阵眩晕的感觉冲上天门。
眼泪永远溢不出我的眼眶,从她离开时,我就懂得。
“听手她是从城外那小岛来的。一个渔家女孩竟能有如此成绩。佩服,佩服……”ERIC的目光一直没有从慧身上移开,像猫,在夜里两眼发光。
我呆了一阵,好一阵。是她,哪个把我从海浪的浸淫中唤醒的女孩,那个天真的女孩。知识今天的她多了份气质与美丽。
“嘿,娴来了。”ERIC听了,立刻把两道金光收回来。
“哪里?哪里?”
ERIC喜欢ET女孩——娴,可是总不敢与娴表白。虽然我也认为娴一定会拒绝他,她不是娴喜欢的那种角色。他太平凡了。

“HEY!听说你挑了个‘后宫佳丽’哦。”娴尖细的声线即使在嘈杂的厨房中也能突围而出。其实娴也很美。系着围裙,在厨房搞这搞那。说真的,怎么也看不出她会煮饭,不过,我知道很久了。每次她到我家寄宿,一日三餐都由她负责。
“来,两菜一汤。”她总会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有进步,有进步。”我吃着饭,满口都塞满了东西。不过,真的,好味道。

吃过饭,娴收拾东西,我也进房里做我的工作。
很烦,一堆毫无秩序的纸张放肆地铺满我的书桌。望了一下左右摇晃的小钟,已是十点半了。有点困,有点累,走到厨房,磨了被咖啡,很浓,很苦,很涩。不知什么时候,灯关了,只剩下廊灯,电视也关了,只六下宁谧和窗外的灯光。娴又坐在窗边,窗外,还是哪个漆黑的夜空。只是,今晚的晚空带一点红;只是,今晚的娴,没有抽烟。
“为什么你不会爱上香烟,而我却爱不起咖啡?”
一时语塞。我望着与先前截然相反的娴,突然,有一种想抱着她的冲动。可惜,只是冲动。
“都只是一种味道,一种浓郁的味道,却有着跨不过的界线。”
“那为什么一开始你爱上烟味,而不是咖啡豆的香味?”我问了一个很无聊的问题,应该,是为了解救一下单纯站着的窘困。尽管,她根本没望过我一眼。
“哦,那是因为,我爱上了……一个人,一个很好的人。我能在这人身上闻到烟草的味道,和燃烧的气息。虽然,他不抽烟。”
一阵沉默。低头看了一下杯中的“苦水”,很黑,就像外面的天空,与纯白的杯子形成对比。娴,受伤了。读书时候的娴和活泼,很好动,是很受欢迎的女生。她却令我很受仇视。她总挽着我的手臂,跟我一起走;大学开舞会,她也只挑我做舞伴。那时,总有人告诉我她喜欢我,然而,我知道那时不可能的。我只把她当妹。
“明天会下雨的。”娴始终望着夜空。

咖啡终于喝完了,今天,我觉得特苦。

今天放假,难得有一整天的睡觉时间,却给娴一早就吵醒了。
“这位先生,今天陪我去逛街,SHOPPING好吗?”
我相信,任何一个男生看见如此可爱的一个女生趴在床边上,瞪着眼睛望着你,无论你刚被吵醒时是多烦躁,也无法拒绝她任何的要求。
可是,我例外。
我一转身,把被子蒙过头,又睡过去了。
很快,家里所有能发出声响的器具都堆在我房间里,奏起了“交响曲”。上帝啊,这是一个什么世界?
无奈,只有被她纠缠着走到大街上。

陪女生买衣服鞋袜绝对是一等自杀方法——闷死。所以我转过头就走进了CD铺里看碟。铺里很清静,一个男人站在试听机前沉醉摇晃,而收银机前的少女却无聊地看着八卦娱乐新闻。我随手地翻看着最表面的几只最新CD,被一只JAZZ的翻录碟吸引。正准备细看,娴便挽着大小几袋衣服走进来。
“走吧,我们还有下一站呢。”她不由分说就拉着我往外走。
我无奈地放下CD。离开店铺前回头看了一眼这CD铺。还是一个男人,一个女孩。
原来娴约了ERIC,还有一个女孩——慧。有时还真佩服ERIC,人际能力真是惊人,路边随便一个陌生人给他三两分钟,一定都让混熟了。他竟能把慧请来,让我有点惊,也有点喜,起码可以让我与她这个秘书沟通一下。纯粹沟通。
盛装下的娴更多了成熟的气味,像一杯奶啡,少了点糖和奶,多了点苦涩,多了分味道。餐馆里没有太多的人,气氛很安静,悠然的乐曲声滴进红酒杯中。
我含着钢叉,静静地听着他们在说,只在适当的时候一笑。少有的含蓄。
“怎么不说话了?”在娴和ERIC说笑说到乐不可支的时候,慧转过头来问我,。她今天带了副淡蓝色的隐形眼镜,水蓝的瞳孔。我无法看穿瞳孔后的深邃。
“没有啦,对着美女我的语言能力就会退化。我不大懂得说话。”我轻轻用钢匙搅动杯中咖啡。小匙与杯边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回荡在餐厅中。
“你很不自然?觉得很局促,带着些许紧张?”她望着我。
我愣了一阵。很少,有人读得懂我。“你读心理学?我记得看你的履历时好象不是这样写的。”
她抿嘴一笑。“厉害吧。不是,只是读大学的时候同室里有人读行为心理学,我看过一下她的书而已。”
“听人说你会是个很好的上司。听说你爱喝咖啡,爱吃CHEESE CAKE,爱听JAZZ,没有女朋友吧。”她一串地说下去。
“我应该说你八卦吗?”我笑着说。我望了一下ERIC和娴,两个哄在一起,笑得像两个无邪的小孩。

吃完饭,我与娴一起回家,ERIC送慧回家。娴像只小狗,在我车里的抽屉里不停地翻
找,终于找到一只灰封的JAZZ CD,她把它放到播放机里。低沉的男音,带着粗糙刮着车窗在车厢内来回摇晃。窗外整齐的灯柱顶端散放出淡淡的黄光,照亮黑暗,让孤寂可以上路。一路上,娴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飞逝的灯光,没有太多话语。
“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ERIC真是个好人。”她向车窗呵了一口气,用手指重复地写着我和她的名字。
“嫁给他啦,我做伴郎。”我说笑。
隔了一阵,娴突然转过头来,对我说:“你喜欢慧吗?”
音乐很空洞,夜空很空洞,我突然把车刹住,望着娴。夜色迷人,在车厢里,我把唇贴到娴的唇上。没有任何声响,任何骚动,时间像静止。
我慢慢离开,坐回到驾驶盘前,把车发动,继续回家。
“没有。”
娴的脸红得很秀气,在皮肤底下透出来。

这一晚的夜,有点花香。



没有星的夜晚,磨了杯咖啡,静静地坐在阳台上,无言沉思。不敢面对自己,为自己当晚的行为感到无助。娴,你为什么不狠狠地掌掴我让我清醒呢?深黑的咖啡浓得像药,一种毒药。我,也深沉得像毒药,在毒药中开出的花,会否灿烂如罂粟?
“喵~~~”顽皮的娴突然在我身边叫了一声,我手中的咖啡不经意地溅到我的衣服上。
“不好意思。”娴立刻用纸帮我擦,细细地擦。那是Deep Red的香味,从娴身上散发出来。我知道她与我一样,喜爱HUGO的香水。俯身低头的娴有一种诱人的韵味,很美,很美,像玻璃瓶中的百合那样纯洁。
“你看你惹的祸。”
她只是向我伸了一下舌头,便坐到我身边。

空置的杯中只留下淡啡的痕迹,没有力度,只留下残香阵阵。
娴在我身边轻轻晃动双脚,哼着不知名的歌。突然她转过头来望着我,问我:“你真的不喜欢她?”
“不喜欢。”
天上有一颗星,在闪,很亮。我望着远处深蓝的天际,有点出神。
好一阵,娴把我拉了下来,要我陪她打机。荧屏上闪着彩光,娴的笑声不断。很久,没见过她如此开怀。

几天后的中午,与ERIC吃过午饭,悠闲地逛在街上。那家伙又叫我帮他向娴作暗示。我瞪了一眼,说:“自己去,胆小鬼。”他讨个没趣,耷着走在我身边。经过一间水晶店,看见一对连在一起的十字架。我呆呆地望着,停了下来。ERIC走出了老远才跑回来。
“想送谁?慧吧。”ERIC总认为我喜欢她。
我没理他。店里走出一位女人,那种很会打扮,很有味道的中年女人。从玻璃柜后面拿出那一对水晶十字架,递到我面前。“情人节快要来了,买一对来送给她吧。”她的眼睛闪烁着像水晶般的光芒,很耀眼。

坐在房中,桌前,打开首饰盒,一对淡紫色的水晶十字架在工作灯下闪着幽幽的光。从盒里散发住一股幽幽的香味,很熟悉,又记不起。哦,老板娘把盒子给我的时候,她的手也散发着如斯味道。十字架的角位被修成微微的圆形。没有太多的锋芒,让人握在手心不想放手。老板娘说这水晶来自南半球的火地岛,能带给拥有者幸福。
“啪……”“出来吃甜汤啦!”娴在拍门叫嚷。
我合上盒子,把它关进抽屉,关掉灯。出房门一刻,看到墙上的日历:2月11日。



“IVAN,你要的咖啡。”慧推门而入。
“哦,THANK YOU 。”我正在办公室里整理数据。外面的天空已经全黑了。公司里只剩下我跟慧。娴打了几次电话过来催我回家吃饭。
慧放下咖啡,就走了出去。

十点多,终于把一切都搞好了。我靠在椅背上,很累,望着街上的繁忙,喝完慧的咖啡。是ETHIOPIA的咖啡豆,是手磨的咖啡,涩而带酸。
“去喝点东西,好吗?”不知何时,慧站在门口。
我转过身去。“你磨的咖啡?”
“唔。”
我把最后一滴咖啡也融入口腔。“来,走。”

酒吧没有太多人,显得有点清闲。酒保在吧台后细细地用布擦着酒杯。这里很暧昧,带点酒精不清醒的味道。我趴在桌上,转动窈窕的酒瓶,感受冻冷酒精的寒气。慧望着我。
“在公司里,你是最TOP的LEADER,BEST DESINGER;现在,你的忧郁让你像个小孩。”
淡淡的灯光,昏黄带点苍凉。冷冷地照在慧脸上。酒精在她的血管里呈现一种绚丽的粉红。在她脸颊上慢慢散开,像涟漪,迷乱朦胧的感觉。
“那晚,是你把我从海水中唤醒的吧。”我用手指追逐酒瓶里调皮的小气泡。
“我还以为你不认得我。”她的脸变得更红。她身上CD的香味,调和着酒精的芳香,萦绕着我俩;长发遮盖下面半闭的双眼发放的神色,像闪动的磷光,不断浮动。
“我的过去,没有回顾的余地。那是个洞,是个吸收快乐发放哀伤的黑洞。我只是一个普通不过的男人,爱着自己爱的人,用时间去抚平成长路上不尽的伤口。我不忧郁,只是不习惯开心。”
我把大半瓶酒灌下去,向酒保要多一瓶,又趴在桌子上。轻柔的爱尔兰音乐催人入眠,有点累,闭着眼睡在吧台上喘气。
没有预备,没有先兆,慧吻了我额头。我慢慢睁开眼,无力而轻淡地望着她。

十四号,情人节。
我把水晶十字架放进钱包。
今天,街上很热闹,真的。粉红色的气球,心形的巧克力,依偎甜蜜的恋人,灿烂的玫瑰都伴随着浓浓爱意充斥在繁华的街道。四点多,我就把那些人在心不在的人都放走了。办公室里只剩下我、ERIC和慧。我们今晚与娴一起吃饭,反正都是“孤家寡人”。或许,今晚过后就不再是。ERIC在他的位子上神神秘秘地不知搞些什么,他说要给娴一个惊喜。慧在外面埋头工作,我却在房里喝咖啡,打游戏。

晚饭后,我们四个人走在充满爱意的街上。街道两旁的BAR都坐满一双一对的情人。很少有,四个人一起竟没有太多话说。大家,似乎都在期待发生。
ERIC突然走到娴面前,拦住我们的去路。他一面认真地对娴说:“等我一下。”然后转身走到拐弯的角落。我们都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呆了。娴转过头来望着我,我愣了一下。很快,ERIC就拿着一束很大的玫瑰。玫瑰在这酒红的夜空下热情地绽放,让人看了带些醉意。
“我喜欢你。好久了,我终于敢说出口。做我女朋友好吗?”
ERIC捧着玫瑰,对着娴。那认真的样子,是我认识他那么久都没有见过。我没想过他会这样做,这样说。娴轻轻皱着眉头,侧过头来望着我。她的眼神充满期待。我望了一下娴,望了一下ERIC。我插在长衣口袋里的手紧紧攥着我的钱包。我感觉到十字架的棱角,顶着我的手指,有点痛。
“IVAN,你不是也有东西送给慧吗?”ERIC不知怎的,说了这么一句。
我慌了。娴皱紧了眉头,望了一下慧,然后望了我一下,眼色中带着失望和愤恨。我转过头去望着慧。她逃避了我的眼光,颊上泛起了红云,在咬着唇偷笑。
娴接过ERIC的花,拖起他的手就走开了。我无奈,从口袋里掏出钱包,从里面拿出那十字架。紫色水晶在霓虹灯下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情人节快乐。”我把它送给了慧。
“谢谢。”她轻吻了我一下。我无力反抗。

这是个灰色的听空,宽广的黑色却始终容纳不到我的挣扎与矛盾。人很热闹,街很热闹,我却很早回了家。
娴这晚没有回来。



一夜无眠。有点窒息,坐在窗台边,看着这个半夜仍热闹的城市,看透灯光璀璨背后的暗淡。我,一样陷于黑暗,陷于静默。窗台边的烟灰缸里有娴留下的眼灰,残留着淡淡的烟丝味,让人恍惚。当城市在深沉的夜色中安静下来,天空下起了雨。半夜的雨,像夜空中哭泣的精灵,啜泣的声音,让人想哭。万千精灵降落着城市,带来悲伤和孤独的冰凉,洗刷着城市白天的喧闹。
我把脸贴住冰凉的玻璃,过了一晚。

第二天,上班,见到ERIC,神采飞扬地向同事说他跟娴的事。我没打扰他的兴致,走到房间,关起门,阻隔一切热闹。我不属于热闹。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去找寻生活的方式,去被生活支配。
慧敲响我房间的门,惊醒了我。她放下了手中的文件,静静地看着我,看了很久。
“你昨晚没睡好?你很憔悴。”
我只是笑了一笑,又把眼光放到窗外。慧走了出去,不久,又走回来。是咖啡,我闻到,她帮我冲了一杯咖啡。她把咖啡轻轻放在我桌面上,我察觉,转过头去,望着她。四目相投。她很漂亮,起码,我是这样觉得。我逃避她的眼神,把视线放到咖啡上。
咖啡在冲泡时打起的白色泡沫在杯中打着圈圈,形成对比鲜明的旋涡,很美丽,也很迷离。
“谢谢。”或许,这是我唯一可以说的。
慧又看了我一阵,无声地离开我的房间,关上门。

埋头工作,又是一天,忘了要吃午饭,晚饭,直到天色开始黑沉,城市开始在灯光中散发阴暗地热闹起来。最后一个离开,最后一个关灯。公司里只剩我一人的黑暗宁静与公司外面的灯火通明的热闹总是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人适应不来,让人窒息。开着车,慢慢地走在冷清的公路上。路边的灯光灿烂,很是刺眼。我在公路旁边停了下来,我已经没有力量再跟这公路搏斗了,有一种疲累,从心而出。播放一只Jazz的CD,下了车,靠着车站着,看着别人的车在灯光下呼啸而过。这是一种失落,一种无名的感觉,一种害怕失去的感觉。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慧的名字在上面一闪一闪。我对着电话发了好一阵呆,才懂得去接听。
“喂,怎么啦?”
“你在哪”她的声音,有点不清醒。
“回家的路上,你怎么啦?你在哪?”
“能过来陪我吗?我在Angel PUB……哈,我喝了一打啤酒哦……”
“等我。”
上车,开往那个混乱的地方。

推开PUB的门,在妖冶的气息中,在金黄色的液体中,我找到那个已经酩酊大醉的人。
“来,走吧。”我走过去,拉起她就走。
她甩开我的手,傻傻地望着我笑。慧穿着一件黑色的露背晚装,性感而诱人,醉了的眼神,有一种魅力,一种疯狂,一种伤感。她傻傻地笑,抓着我的手,一直都不肯放开。我没办法,只好坐下,拿起一瓶啤酒就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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