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1/06 | 空城
类别(散文,Prose) | 评论(0) | 阅读(56) | 发表于 01:04
调慢快门，放大光圈，对焦。
矮竹凳上的黑猫懒懒地张开惺松的蓝眼，转动它那肥短毛绒的脖子，望向我的Canon 300D。
按下。
闪过，剩下空城；瞬间，风中凄伧。
消失。猫、围观的人群、石楼上抽水烟的白须老伯、对面街上买粉果的大婶，全部消散在刹那。大街上遗留寂静，和那热闹的余温。金黄的光线沉重地压在这个灰色古城上。萧瑟，荒凉。
狭窄的街道，悲凉的风，惘染恐惧的我。刚刚摄进相机的猫没了，只得那黄旧的竹椅子。
我沿着大街走。留在竹笼里的粉果热气腾腾，刚点的水烟还在闪着火星，路上有大黄狗啃得剩下半截的骨头。一切都还像在继续发生，只是生灵，没有了。
空城入夜。
天空酒红，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味道。我轻轻推开那扇古旧的木门。“有人吗？”回答的，只有空洞的回声。
沿着方砖大街的斜坡，转过湿软的红泥小路，拐过被炊烟熏黑的街角弯角。走过一间又一间的旧房子、商铺，推开一扇又一扇旧木门。孤寂的身影渐渐隐没在漆黑中。
酒红的天空，淡淡地闪动着光芒。无人空城，宁谧恐怖。摊开双手，掌心有黑色的空洞，在扩大。
躲在路灯发散光圈下啜泣。眼泪，如倾泻，滑出脸庞，在地上聚集成一个小水洼。我的孤独，在这黑色的空城中无处不在。它们躲在黑暗中放肆地嘲笑我，笑我的懦弱与无助。
天空下起冰冷的雨。雨中夜色更凄美，却更苍白，天空发放着难以想象的白光。我用身体护着相机，倦缩在残存的墙角。
你，出现在天边的闪亮线上，慢慢，慢慢地走向我。你撑着雪白的雨伞，白得让人张不开眼，让人看不清你。你伸出手，伸向我；你把伞，伸向我。我看着你，望着你，你出现在我濒临死亡的时候，你是神。我颤抖着伸出我虚弱的手，用手指去触碰不真实的你。
当我手指碰到你的手指。一切重现。猫、围观的人群、石楼上抽水烟的白须老伯、对面街上买粉果的大婶都重现了。一切如常，好像他们从没有消失，这里从没有变成孤独的空城。
我看着你，望着你。没有言语，始终。

那晚，我走出空城。
因为，你找到我。
因为，我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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